-紀念婦女節談林徽因的沙龍

-紀念婦女節談林徽因的沙龍 容乃公-

「婚姻遲早會被廢除。一種更人道的關係將代替婚姻關係來繁衍後代。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既可生兒育女，又不互相束縛對方的自由。」法國名作家和蕭邦的妻子喬治桑



乃公曾寫過冰女的茉莉花茶,提到她一生最忌妒的女人,林徽因,和她背景很相同的福建老
冰心曾寫過一篇短篇,《我們太太的客廳》--她後來說是諷陸小曼.

這篇小說1933年發表在《大公報‧文藝副刊》。


《我們太太的客廳》寫的是北平的一個春天的下午，一個擺著女主人大幅照片和小雕像、裝
飾非常西式的客廳裡，「我們太太」主持的沙龍就要開始了。
「我們太太」是沙龍女主人，也是沙龍上最耀眼的明星，男客們眾星拱月般捧著她。
她很少有女性朋友。因為她「她覺得中國的女人特別的守舊，特別的瑣碎，特別的小方。」
「我們的太太」是位生活方式非常西化的女子，衣著言行都精緻而造作。她陪嫁的丫環菊花
改成了洋名「黛西」，黛西穿著西方女僕的服裝，也跟著女主人學會了幾句洋文。
「我們太太」平時大談女權，痛恨買賣人口，對於這個陪嫁丫頭，她卻欣然接受。
客人陸陸續續來了——
先來的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談的科學家陶先生。
接著是「我們太太」唯一的女性朋友袁小姐。
（袁小姐能夠成為「我們太太」的朋友有三個原因：一是「我們太太」沒有一個女性朋友，
只在男人中談笑風生，有些尷尬；二是袁小姐有很好的襯托作用，袁小姐的臃腫襯出「我們
太太」的苗條，袁小姐的黧黑襯出「我們太太」的瑩白；三是袁小姐對「我們太太」一見傾
心，讚美「我們太太」是她眼中的第一美人。）
然後院中湧進來一群人：
一位「白袷臨風，天然瘦削」的詩人，他的頭髮光溜溜的兩邊平分著，白淨的臉，高高的鼻
子，薄薄的嘴唇，態度瀟灑，顧盼含情，是天生的一個「女人的男子」。詩人微俯著身，捧
著我們太太指尖，輕輕的親了一下，說:「太太，無論哪時看見你，都如同一片光明的雲彩…
…」

這位詩人的外貌是不是很像徐志摩？
一位文學教授。
一位「瘦瘦高高的人，深目高額，兩肩下垂，臉色微黃」的哲學家。
一位「身材魁偉，圓圓的臉，露著笑容」的政治學者。
又來的是一位「發光的金黃的捲髮，短短的堆在耳邊，頸際，深棕色的小呢帽子，一瓣西瓜
皮似的歪歪的扣在發上……一身的春意，一臉的笑容，深藍色眼裡發出媚艷的光，左頰上有
一個很深的笑渦」的美國藝術家柯露西。
(在袁小姐以前，露西是「我們太太」唯一的女性朋友，因為去年兩人飾演《威尼斯商人》，
太太飾小姐，露西飾侍女，露西「喧婢奪主」，後來太太的請客名單上就經常不見露西的名
字。)
又來了一位「三十歲上下，穿著西裝，矮矮胖胖的個子」的周大夫。
最後來的是一位吹笛子的楊先生。
「我們太太」在他們中間巧笑嫣然，左右逢源，跟那位詩人舉止曖昧。
「我們太太」的女兒彬彬時常出來串場。彬彬是個漂亮可愛的女孩兒，打扮得像個洋娃娃。
「我們太太」很愛女兒，但是女兒只是她的配角。
「我們太太」的娘是一位「老姨太太」，老姨太太打來電話想請女兒和外孫女去聽戲，詩人
磨蹭著要跟她們一起去。
「我們太太」換好衣裝，勻了脂粉，正要跟詩人出門，「我們太太」的先生回來了。
「我們太太」的先生是位「溫藹清懼」的紳士，在銀行做事，銀行行長請他到六國飯店看西
班牙舞，他想著「我們太太」身體不舒服，就辭去宴席回來了。
「我們太太」只好不去聽戲，在家陪先生。
詩人獨自出門，跳上一輛黃包車，直奔六國飯店看西班牙舞去了。
故事梗概就是這樣。
「我們太太」是誰。
                                                                  +
林徽因當即對號入座,
林徽因本人認為「我們太太」諷刺的就是她，據說她給冰心送去一壇老陳醋，暗示冰心吃她
的醋。
冰心與林徽因都是福州人，都在福州的三坊五巷住過，兩人的關係卻非常惡劣.

五四運動時, 中國文人都像娃娃學語去追流行, 那時連己經在歐洲流行一百多年的女權運動
, 可能全未曾有所聞, 所以才會有冰心的大驚小怪.

 林徽因家的客廳是北平文化圈裡最有名
的沙龍，名流雲集，詩人徐志摩、哲學家金岳霖、政治學家張奚若、經濟學家陳岱孫、哲學
家鄧叔存、物理學家周培源、社會學家陶孟知、美學家朱光潛、作家沈從文、蕭乾、漢學家
費正清等人是沙龍裡的常客。

若以學問,才華,林徽因未必可以和精通英法文,又和全國最大昆曲名家同台過的陸小曼,不過
林徽因郤真有沙龍女主人的氣派.


費正清說林徽因:
「她交際起來洋溢著迷人的魅力，在這個家，或者她所在的任何場合，所有在場的人總是全
部圍著她轉。」
非常符合小說中女主人眾星拱月的場景。

坦白說,不論林或陸,二人家的客廳都不能算是合格的沙龍,因為她們或許有些先進,並不是
創造時代風流的人物.



沙龍的歷史十分複雜，因為這要涉及女權主義、馬克思主義及各種文化、社會歷史。從不同
的角度可能會看到完全不同的景象，因此對於沙龍與法國歷史和啟蒙運動究竟有多大關係有
很多見解。主流歷史編纂學觀點一般集中在沙龍與公共領域（諸如女性地位）的關係上。

喬芙蘭夫人的沙龍中正在誦讀詩作的場景，1812年
沙龍的鼎盛年代被稱作「談話時代」（age of conversation）。 沙龍中談論的主題分
為談起來「禮貌」或「不禮貌」兩種，沙龍的主人也被認為需要擁有緩和氣氛的能力，不過
所謂「禮貌」卻沒什麼正式定義。馬塞爾‧普魯斯特認為政治是一定要避開的話題。[12]
但也有小部份人認為除了政府別的什麼都不應該談及。

沙龍和女性的關係也受到了歷史學家的關注。 十九和二十世紀的很多著作一般都只談到
沙龍和醜聞及「小陰謀」（petty intrigues）的關係。[26] 其他的一些則涉及到了沙龍中
的女性的積極影響。 不過也因為沙龍中女性過多使得其研究進展困難——當時的大多
數重要人物都是男性。

一些歷史學家試圖把目光放在單個的女性身上，不過直到1970年，這些歷史學家的著作大多
都是關於這些沙龍主人的個人故事。 在二十世紀末，隨著女權主義研究的進步，關於沙
龍主人們的社會重要性的研究才逐漸多起來。 關於啟蒙運動的一般性著作例如，《啟
蒙運動在法國》（France in the Enlightenment）傾向於認為女性的統治地位只局限於沙
龍內部 ] 不過古德曼卻不這麼認為。 她也曾說：「沙龍主人不是想擠到上流社會
裡，這些聰明的、受過教育的女子是通過吸收接納文學界的價值觀，並按自己的社會知識和
教育需要將其用於塑造沙龍」。

沙龍主人一般都是些強勢的女性，她們是沙龍的核心，有權挑選客人、制定規則和沙龍主題
。在沙龍中她們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知識，並交換意見、給出評價，因此沙龍也被看做是這
些女子對自己的繼續教育。 十七世紀最著名的沙龍有 1607 年在朗布依埃府由其女主人
朗布依埃侯爵夫人舉辦的沙龍，以及 1652 年史居裡女勳爵舉辦的沙龍。


在十八世紀的英格蘭，最著名沙龍主人是伊莉莎白‧蒙塔古，藍色長筒襪一詞就誕生自她的
沙龍中，也是她本人成立了英格蘭藍色長筒襪協會。十九世紀為避1848年革命而躲到倫敦的
俄羅斯梅裡男爵夫人（Baroness  von Bruiningk）的沙龍也很有名。1860 年代，女
權主義者克萊門蒂亞‧泰勒在倫敦也舉辦過激進的沙龍，參加她沙龍的人有 ] 露意莎‧
奧爾柯特、 芭芭拉‧博迪肯、莉蒂亞‧貝克爾和伊莉莎白‧布萊克威爾 。

沙龍己經和文學藝術成為同意語時, 林徽因, 陸小曼和冰心們相比, 真好像是幼兒園裡的娃
娃那麼單純. 比如, 蕭邦最後的戀人喬治桑,-- 一位現代女性主義的先驅. 當時, 出現在她
家客廳幾乎納括當時社會精英全部:


小仲馬、李斯特、肖邦、福樓拜、雨果，繆塞以及後面的一長串名人，都是她家的常客，擁
有這麼優秀的朋友圈，既是因為她出色的頭腦，得心應手的駕馭能力，也是因為她的家庭背
景所致。

重溫歷史，我們發現她前衛的思想來自祖母。喬治桑的祖母，是法國歷史上有名的杜邦夫人
，更是一位思想非凡的女性。人所眾知，在歐洲的文化沙龍中，談論起文明和藝術，若沒有
女人組局，是成不了氣候和規模的。

杜邦夫人就在自家的城堡，同孟德斯鳩、狄德羅、伏爾泰頻繁往來，作家和思想家們定期前
來品紅酒，吃烤肉，抽雪茄，高談闊論，很多作品的最初創意就這樣形成了。

十九世紀，法國的這類文化沙龍，客觀上對啟蒙運動起了有力的推動作用，當時法國是全世
界最虛榮奢華的國度，丈夫為了面子光鮮，都會拿出錢來支援妻子的沙龍，而妻子們通常在
結婚時都帶來豐碩的嫁妝，因此可在家裡舉辦各類聚會，呼風喚雨。

說到杜邦夫人，不得不說一下盧梭。他曾經得罪過什麼權貴，著作都被燒了，後來他從這些
貴夫人手中得到了手抄本，才重新出版。

喬治桑受祖母影響最大之處，就是思想的獨立和解放，她從小耳濡目染了祖母的沙龍文化，
最欣賞和仰慕那些有思想的作家，有才華的藝術家。


她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安蒂亞娜》，令她一舉成名，從此一發不可收。由「為生存而寫作」
到「為表達自己而寫作」，她的筆下表現出驚人的一致性和連續性。

「我心裡有一個目標，一個使命，這就是激情。寫作靠的就是這股激情，無比強烈，堅不可
摧。」 她認為：「真正的藝術家，應該對生活充滿感情，享受一切，任靈感奔湧而不去將它
理性化。」

從那以後，她成了一位文思泉湧、十分多產的作家。44年筆耕不輟，一生寫了100卷以上的作
品，包括80多部中長篇小說、10多部戲劇、20卷的回憶錄《我的一生》，27本公開發表的通
信集。在這方面，只有現代作家亦舒可以與之媲美。

她的小說超越了國界，成為無數人的教科書，也對其他著名作家產生了重要影響，如陀思妥
耶夫斯基、惠特曼、勃朗特姐妹。

寫出這麼多作品的喬治桑，愛情生活更加豐富多彩，同時代的帥哥才俊，被她一個個信手拈
來收入囊中。

家裡終日高朋滿座，是真正的「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福樓拜是喬治桑最氣味相投、靈魂上走得最近的文友，他比她小17歲。他們的交往起始於《
包法利夫人》的出版，福樓拜將新書題詞寄給了喬治桑，她讀了這部小說並為之癡迷，從此
開始了兩人長達10年的親密友誼，400多封書信便是明證，兩人的世界觀都受到彼此的影響。


喬治桑剛到巴黎就認識了巴爾扎克，20多年後，喬治桑在自傳裡，用無比幽默和充滿才情的
筆觸，記述了她和巴爾扎克多次會面和愉快的旅行。

喬治桑與雨果的友誼，開始於雨果在根澤西島流放期間。喬治桑先於雨果離開人世，雨果讚
道：「桑夫人，用盡女性的天才，為人類留下了婦女真正的權利。她兼具巴爾貝斯的偉大心
靈、巴爾扎克的偉大思想、拉馬丁的偉大靈魂。」。


可惜中國的五四運動受歐陸影響較少, 而那時也很聽說有人去介紹治桑的作品. 所以, 文人
們花了半世紀去爭論到底冰心寫的是林徽因或陸小曼. 最令人不以為然的是被中國人尊稱為
冰心老人或冰心先生的作家,對於沙龍的關心只在乎裡頭人物的長相,這也只給她換來了一個
和思想哲學無關的一一壇老陳醋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