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螃蟹(3) 談紅樓夢和金瓶梅的劈腿

紅樓螃蟹(3) 談紅樓夢和金瓶梅的劈腿   容乃公

劈腿這個流行語,最早見于金瓶梅,好像是從螃蟹引申而來.

明朝散文家張岱 < 陶庵夢憶 > 「蟹會篇」:

食品不加鹽醋而五味全者，為蚶、為河蟹。河蟹至十月與稻梁俱肥，殼如盤大，墳起，而紫螯巨如拳，小腳肉出，油油如螾蜒。掀其殼，膏膩堆積，如玉脂珀屑，團結不散，甘腴雖八珍不及。一到十月，余與友人兄弟輩立蟹會，期於午後至，煮蟹食之，人六隻，恐冷腥，迭番煮之。從以肥臘鴨、牛乳酪。醉蚶如琥珀，以鴨汁煮白菜如玉版。果瓜以謝橘、以風栗、以風菱。飲以玉壺冰，蔬以兵坑筍，飯以新餘杭白，漱以蘭雪茶。由今思之，真如天廚仙供，酒醉飯飽，慚愧慚愧.

紅樓夢是一本有名的吃貨書. 書中著墨最多, 可能是吃螃蟹. 第三十八回「林瀟湘魁奪菊花詩，薛蘅蕪諷和螃蟹詠」，很可能看出有明代文化人「蟹會」的影子. 紅樓夢有人以為脫胎金瓶梅, 那又是另一本吃貨的精品. 紅樓夢書中多寫詩詞, 金瓶梅的女人可能多半沒有文字能力, 但以潘金蓮和其他歌妓會的時興小曲, 其文藝水平未必在大觀園中的男女之下, 只是金瓶梅寫平民, 因而少了紅樓夢的精細.

其差別最能螃蟹看出. 金瓶梅寫在吳月娘買了三錢銀子螃蟹，午間煮了，請大妗子、李桂姐、吳銀兒眾人圍著吃了一回 -- 是給西門慶做生日的, 這場面當無法和賈府出手大方。賈府人多, 光周瑞家一下就買七八十斤呢。」上上下下只怕還不夠。」劉姥姥道：「這樣螃蟹，今年就值五分一斤。十斤五錢，五五二兩五，三五一十五，再搭上酒菜，一共倒有二十多兩
銀子。阿彌陀佛！

加上鳳姐多加的二十兩,算來就要五十兩了.

西門慶的家當己不是等閒, 三錢銀子螃蟹和賈府五十兩, 可見紅樓夢寫的是一個貴族家的破敗,見諸于螃蟹價格.

蘭陵笑笑生可能沒生在那種家庭, 所以金瓶梅書中只說到螃蟹, 好像不是說吃, 說到郤是風月一事.

金瓶梅二十三回, 寫西門慶在藏春塢洞兒冷冰冰的床上和宋蕙蓮偷情, 被五娘潘金蓮知道, 在窗下站聽. 這事同時也小廝平安知道, 第二天蕙蓮被平安追著嘲笑, 平安說道：

「我聽見五娘教你醃螃蟹，說你會劈的好腿兒。嗔道五娘使你門首看著賣簸箕的，說你會咂得好舌頭。」

我沒讀到潘金蓮教蕙蓮醃螃蟹 -- 可能根本沒這回事. 可能這些話都是帶黃腔的暗語. 醃螃蟹和藏春塢洞有無類比的含意我沒法去從明朝的習語去印証, 說你會劈的好腿兒, 極可能是到今仍然流行我們世面, 講婚外偷情的說法, 至于 --- 說你會咂得好舌頭 -- 淺讀過金瓶梅的人都了解 -- 明明就是歌星𥄱玉清拿手的黃段子.

說金瓶梅是一部淫書,其中仍有細膩而文雅之處.總之,都和吃貨無關.

大觀園沒有和藏春塢等齊觀可以偷情的山洞. 大觀園有一個暖香塢是蓼風軒是惜春的書房.惜春何等人物,所以不必問了.


西門慶大宅有可觀之處,但可能沒有賈府大.紅樓夢應該有不少偷情的事,好像在書房就夠了.
賈政 第 17 回（試才題對額）從正門正門經翠嶂山口有一石洞, 引到－沁芳亭－瀟湘館.這石洞太大, 和藏春塢無法相比, 但有一回, 寶玉貼身小廝在書房偷情, 曹雪芹筆墨己比美美藏春塢事件了:


　　寶玉見一個人沒有，因想「這裡素日有個小書房，內曾掛著一軸美人，極畫的得神。今日這般熱鬧，想那裡自然無人，那美人也自然是寂寞的，須得我去望慰他一回。」想著，便往書房裡來。剛到窗前，聞得房內有呻吟之韻。寶玉倒唬了一跳：敢是美人活了不成？
乃乍著膽子，舔破窗紙，向內一看 ---- 那軸美人卻不曾活，卻是茗煙按著一個女孩子，也幹那警幻所訓之事。寶玉禁不住大叫：「了不得！」一腳踹進門去，將那兩個唬開了，抖衣而顫。

 這個劈腿對像是賈珍的丫頭卍兒.寶玉沒給茗煙臉色,郤對他連對方出身,幾歲都沒問,覺得好奇.

曹雪芹拿這一段似是說寶玉和他的貼身小廝都是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