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樓主說戲(1) 看《珠簾寨》的 竅門

http://www.xiami.com/play?ids=/song/playlist/id/1770442025/
object_name/default/object_id/0#loaded


春山樓主說戲(1)
看《珠簾寨》的 竅門


孟小冬一生, 如眾所知, 在嫁給杜月笙後極少粉墨登場. 乃公過去曾
拿到一個錄像, 是在台北某家做堂會時, 盂小冬演《珠簾寨》這個帶
子給過一些懂戲的朋友看, 也給了給我說過戲的李炳莘老師看, 他看
過後不置可否. 因為好像遠處偷錄的, 影像不很清, 但唱工身段都是
一流. 若非孟令輝的水準, 也相差不遠.


《珠簾寨》這出戲, 據說是余三勝的看家活, 但余叔岩學的, 卻不是
乃祖 , 而是譚鑫培。譚氏開始演唱這戲, 也在晚年, 所以當時學譚
諸人中, 能演此戲的甚少。

這個發生在中國中上最可怕的時代. 故事說唐朝末年，黃巢佔據長安
，唐僖宗出奔美良川，派欽差大臣程敬思至沙陀國求救。沙陀國王李
克用與唐僖宗曾有段不愉快，李克用差點被僖宗斬首，好在程敬思說
情，李克用才獲赦免。此事造成李克用的心結，所以他對救唐王這件
事，顯不出熱衷。譚鑫培用喜劇方式處理, 說李克用怕妻, 最後由他
的大小老婆強迫才出兵幫唐王解圍.



這戲中有程敬思奉唐王命贈李克用珠寶換取出兵. 但和《珠簾寨》
乃無太多瓜葛.

原來沙陀國(突厥族一支)人熱愛珍寶，歷史傳說他們曾攜帶大量的寶藏，但後來寶
藏下落不明。《珠簾寨》珠光寶氣的劇名，似有所指。山東臨清市戴
灣鄉的水城屯皇殿崗遺址，舊時原名珠簾寨，傳為五代唐明宗李嗣源
駐蹕之處，李嗣源為李克用長子（大太保）。沙陀人滅黃巢，接著滅
朱溫，五代唐、晉、漢都是沙陀人當的皇帝.

戲迷看這戲, 通常只為三個唱段, 開頭的太保傳令, 其二是程李西皮
快板的唱腔,最後一段聽劉關張結義,也就是余叔岩十八張半的錄音.

　　 [ 西皮導板 ] 太保傳令把隊收。[ 原板 ] 孤與賢弟敘一敘舊
根由。憶昔當年五鳳樓，文武百官慶賀千秋。內有文楚段國舅，他笑
孤坐席不正禮貌不周。怒惱孤王氣沖牛斗，抓將過來往下丟。摔死國
舅段文楚，唐王一怒要斬人頭。自從那年分別後，今日裡相逢在北周
。程敬思：

在「太保傳令把隊收,孤與賢弟敘一敘舊根由」一句[倒板]和一句[原
板]之中,余叔岩唱時,滿堂好是抓得住的。


在[倒板]裡,上半句沒有多大關係,下半句的「把」字,應該先把嗓音很
准確地攏住這個音階,然後加以動盪,這種動盪不能太長,須要適可而止
,「隊」字沉底氣,唱得要扎實,「收」字要噴口,唱得要足要響,尤其剛
出口時,要盡可能唱得飽滿,尾音工尺不多,卻要收得有勁。假使按照這
樣來唱,是不是可能會比較動聽?

在[原板]第一句中,竅門完全在最後的「舊根由」三個字上,而舊字必
須唱得扎實,不可太花,太花就影響到後面的「根」字。「舊日」字要
分兩節來唱,前半節要乾脆,後半節要把最後的高音唱足,然後到板上使
勁一碰,碰出下面的「根」字來,卻要軟一些,緊接著「根」字使勁以後
的四個音階清清楚楚地唱出來,唱到「由」字,要用老音,越沉著越好。
這些唱法,都是按著叔巖的氣口和勁頭來談的,例如「舊」字腔碰到板
上那個音階,一定要用碰的勁頭,否則就不是叔巖的唱法了!

《珠簾寨》全劇突出西皮快板的唱腔，像珠珠串聯（用珠簾這個名，
準確的傳達出視覺效果），連珠發放不停歇，彷彿大珠小珠落玉盤爽
脆的聲音。李克用與程敬思西皮快板的對唱，以前也稱為互咬. 其精
彩遠勝西洋歌戲中二重唱快板對口.

余叔岩留下十八張半的唱片中, 《珠簾寨》的劉關張結義在桃園是我
最愛的.

（西皮原板） 劉、關、張結拜在桃園。
弟兄們徐州曾失散，
後來相會在古城邊。
關二爺馬上呼三弟，
張三爺在城樓怒髮衝冠。
一言未盡，
（西皮快板） 人馬喊，
老蔡陽的人馬來在古城邊。
城樓助你三通鼓，
斬了蔡陽方可進關。
嘩喇喇打罷了頭通鼓，
二爺提刀跨雕鞍；
嘩喇喇打罷了二通鼓，
人抖精神馬撒歡；
嘩喇喇打罷了三通鼓，
蔡陽首級落馬前。
一來老兒命該喪，
二來是弟兄得團圓。
勸賢弟休把長安轉，
就在沙陀住幾年，落一個清閒。

掌年李炳莘老師跟我說,余叔岩唱劉關張結義這一段問過老譚有何訣竅.
老譚教他唱最後三通鼓嘩喇喇要一口氣唱完. 就這麼一個小地方, 也
是常人不易注意的余叔岩的工力.(容乃公2018.0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