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小說原于筆記. 筆記也可以算是筆記小說, 所以小說和筆記算是同一個東西. 筆記和筆的工具未必有關, 但是它和南北朝時, 佛教傳入中土, 愛用奇怪的事情來傳佛, 變成了後來小說的起源.
最早一部筆記是《世說新語》, 主要記述士人的生活和思想,及統治階級的情況,反映了魏晉時期文人的思想言行,和上層社會的生活面貌,記載頗為豐富真實,這樣的描寫有助讀者瞭解當時士人所處的時代狀況及政治社會環境,更讓我們明確的看到了所謂「魏晉清談」的風貌。此外,《世說新語》善用對照、比喻、誇張、與描繪的文學技巧,不僅使它保留下許多膾炙人口的佳言名句,更為全書增添了無限光彩。
劉義慶寫世說新語尚未到後來其他小說筆記那麼受佛教影響, 但參與編注世說新語的人們同時都在做佛經編譯工作.劉孝標原是南朝青州人。宋泰始五年北魏攻下青州,他隨例被迫遷到平城,在那裡出家,後又還俗。齊永明四年還江南,曾參加翻譯佛經。可以看出中國筆記小說是從佛教的傳統發明出來的.
劉義慶世說新語有點像英國散文家寫約瑟夫‧艾迪生(英語:Joseph Addison, 1672 年 5 月 1 日- 1719 年 6 月 17 日)英國散文家、詩人、劇作家以及政治家。艾迪生的名字在文學史上常常與他的好朋友理察‧斯蒂爾(Richard Steele)一起被提起,兩人最重要的貢獻是創辦兩份著名的雜誌《談者》( Tatler)與《旁觀者》(Spectator)。後來, 閒談者與旁觀者開了英國小說和新聞學之濫觴 其寫英國村里紳事日常生活可以和世說新語有典曲
同工之妙.
筆記寫神怪, 也寫不入流的文字. 這點, 寫中國小說史的魯迅最專長, 可惜他寫的小說政治性太強, 而少見劉義慶和艾迪生的長處. 比如曾談到中國人的國罵
這「他媽的」的由來以及始於何代,我也不明白。經史上所見罵人的話,無非是「役夫」,「奴」,「死公」較厲害的,有「老狗」,「貉子」;更厲害,涉及先代的,也不外乎「而母婢也」,「贅閹遺丑」罷了!還沒見過
什麼「媽的」怎樣,雖然也許是士大夫諱而不錄。但《廣弘明集》記北魏邢子才「以為婦人不可保。謂元景曰,『卿何必姓王?』元景變色。子才曰,『我亦何必姓邢;能保五世耶?』」則頗有可以推見消息的地方。
-- 除了他媽的,還有老狗,貉子等等.「老狗」 出自漢代班固《漢孝武故事》:栗姬罵景帝「老狗,上心銜之未發也」。銜,懷恨在心。「貉子」,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惑溺》:「孫秀降晉,晉武帝厚存寵之,妻以姨妹蒯氏,室家甚篤;妻嘗妒,乃罵秀為貉
子,秀大不平,遂不復入。」魯大師自己寫小說, 少有六朝怪誌之風格, 但能把劉義慶的罵人經寫在散文人, 也不失為小說家之流的人物.
世說新語有很多成為成語出處, 而且比古時經典風趣與想像大多. 美國文學家華成頓歐文的李伯大夢, 讀來大如抄襲劉義慶手.比如:古人貴朝聞夕死,況君前途尚可。(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自新》)古人有云﹕「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這很恐怖,只要三個星期就把中國歷史過完了,甚至也有「世上幾千年」的說法,這還得了?
這句話的典故,是源自南朝宋代人劉義慶的《幽明錄》,其中有一段〈劉晨阮肇天台遇仙〉的故事,道是漢明帝永平五年,劉晨(或晟)與阮肇二人入天台山取谷皮(好像是一種草藥),在山中遇仙女,仙女把他們帶回去,讓他們飽享艷福,十天後兩人求去,回到家中已過了七世子孫了。
筆記是中國文化相當要的傳統自不待言. 乃公主張小學生開始, 就要讀筆記. 而且天天寫筆記. 目前 先別提現代小說家多背離傳統, 寫來寫去都是人間的人情事故, 而缺少像想力. 這事應該是國家文學獎委員會批審的事. 好像小說除了拿獎, 和出版名聲, 寫來寫去, 不但沒有和世說新語那樣創造成語, 更沒在人們生活加注更大的人生奇妙層次. 最後我們只好在電視上找一點希望.
天天看新聞, 新聞上長官演說訓示時, 台下人人振筆疾書. 在現代己經進入電子化大數據時, 他們都還埋首拿筆 -- 原來他們不是在寫世說新語, 而是寫筆記. 我不知道這些官員在筆記中寫了什麼 -- 原本材料都可以用網路直接發到個人手機中不是嗎? 我經常在想, 這個世道, 仍有人們相信筆記, 總是一件好事, 最少可以推廣書法. 若那一天, 那些記筆記的台下的人們其實都在鬼畫符, 假裝用心學習, 更有進者, 人人都自己在紙上寫點生活上荒唐怪誕的身旁人事, 或和魯迅一樣談點世說新語的三字經, 那真的是文化復興的晨曦來到人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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