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9月 12, 2022

談二重證據法

談二重證據法 容乃公
王國維、陳垣、胡適是20世紀中國新歷史考證學的奠基人和出色代表人物。他們 治史的共性是生當西方學術大量輸入的時代,本人既熟悉傳統的經史典籍,又各 有相當的接觸西學的背景;方法上,既服膺乾嘉學者精良的考證方法並自覺地加 以繼承,同時又融合西方近代學者治學的新理念、新方法。二者融通起來,起點 很高,因而首次撰成的論著即為學界所推崇。其中,王國維最早重視運用新史料 考證上古史上的重大問題,成為民國初年飲譽士林的傑出學者。
陳寅恪曾經概括二重證據法在二十世紀初的發展:「一曰取地下之實物與紙上之 遺文互相釋證」;「二曰取異族之故書與吾國之舊籍互相補正」;「三曰取外來 之觀念,以固有之材料互相參證」。二重證據法被認為是20世紀中國考古學和考 據學的重大革新。後來又有人在二重證據法的基礎上發展出三重證據法。
我以為未來因為科技,可能三重己不足,最後可能有人會提出四重,五重.主要是因為人 類在追求事實,或真實,常會發現事實與信仰是一個永遠會互動才有意義.人首要追求 意義,其次才是意義的解說.而証據,連相信實證主義的英國人,都同意,永遠是一個 elusive的現像.
民國範兒中,因為甲骨文發現,給中國史家一下子像暴發戶,開始一個一個拿証據說話. 胡適之一生名言,有多少証據說多少話.他的學生,花一生寫極少人會讀出趣味的 古史辦幸而他沒變成清華四堂之一,所以寫了中國哲學史 只能寫一半,而且寫得沒精沒彩.和他唱反調的周作人比較精明.談到他 我先前作《中國小說史略》時,曾疑此書為元槧,甚招收藏者德富蘇峰先生 的不滿,著
  「此話本的時代不可知,但王國維氏據書末:『中瓦子張家印』數字,而斷 定其為宋槧 ,語頗可信。故此話本,當然亦必為宋代的產物。但也有人加以懷疑的。 不過我們如 果一讀元代吳昌齡的《西遊記》雜劇,便知這部原始的取經故事其產生必 定是遠在於 吳氏《西遊記》雜劇之前的。換一句話說,必定是在元代之前的宋代的。而『中 瓦子』的數字恰好證實其為南宋臨安城中所出產的東西,而沒有什麼疑義。」 魯迅說法被收藏者德富蘇峰和鄭振鐸笑話.
魯迅回說:但我以為 考證固不可荒唐,而亦不宜墨守,世間許多事,只消常識,便得了然。藏書家欲 其所藏版本 之古,史家則不然。故於舊書,不以缺筆定時代,如遺老現在還有將人羲 字缺末筆者,但現在確是中華民國;也不專以地名定時代,如我生於紹興,然而並非南宋人 ,因為許多地名,是不隨朝代而改的;也不僅據文意的華樸巧拙定時代,因為作者是 文人還是市人,於作品是大有分別的。
胡適之曾笑問陳寅恪一生花時間去考證一個明未妓女沒意思.我以為陳寅恪的史學是現代 西方的史學,與相信三國演義比三國志更真實的中國老百姓大異其趣.事實上,他也曾在 考琵琶行歌女在唐朝是幾流的妓,或楊貴妃入宮時是不是處女只是一種和現代年輕人玩 電玩同樣是宅男的玩意,和考証沒半毛錢關係.他和很多搞考古考証的最後下場都莫名其妙. 不信,你看看鄭振鐸,聞一多,陳夢家,等等.我一直以為文革可能發生于因為考古搞地下寶物 的一種報應,清華園裡,包括老舍,都沒有人逃過.
考証學發于清代,以乾嘉為盛.除了金石,關于音律詩詞,比如魯迅引用香祖筆記,是著名作品. 明國史學並不是一時開發的,它多少和滿人入關與漢人相處有關.
証據一個被現代人推崇為光明堂皇的名目,對我們現代政治害多利少.現代政治人物 若不會做假,幾乎無法生存.而法庭也全以証據為範.在北美,有一位華人名探可以用 他的高段科技平反無辜,但也可以因而開脫凶犯,証據只是一個上天給人們借過的方便之門而 己.行義或造業,老天有眼.
証據和道德與天理似乎沒關,而証據在宗教上更是一種人類無法去圓滿的死結.佛經 上十萬本大都是虛中藏實,而耶穌的出生,死亡,到目前仍眾說紛紜.英文的evidence 說的只是表像,但事實內涵是要人去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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