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談螢火 容乃公
孔子說詩經教我們草木蟲魚, 近世能把孔子經學發揮在自然學的作家無人可與周作人相比.
魯迅把民間宗教信仰在朝花夕拾中讓人們看到民間宗教迷信的一面, 而相反地, 周作人在名為草木蟲魚的專欄. 寫到了物化, 把科學和中國傳統自然學合一, 幾乎有文章也可物化的精神.
易經有講鳥魚互化的事. 說豚魚吉, 講豚魚,即江豚,一名豬魚,生于水而知風信。此物有風則出拜浮水面,南風口向南,北風口向北,水手稱它為風信。巽為魚,兌為鳥,魚鳥相親,鳥亦知信也。子曰:「水且可以忠信親之,
而況人乎。」取水為親信也,時人有<親水>之說。
易經說魚鳥相親,而且可互化.這不是科學:
引周作人文:
前幾天忽然想到關於螢火說幾句閒話,可是最先記起來總是腐草化為螢以及丹鳥羞白鳥的典故,這雖然出在正經書裡,也頗是新奇,卻是靠不住,至少是不能通行的了。
案《禮記‧月令》云:
「季夏之月,腐草為螢。」《逸周書‧時訓》解云:
「大暑之日,腐草化為螢。腐草不化為螢,谷實鮮落。」
這裡說得更是嚴重,彷彿是事關化育,倘若至期腐草不變成螢火,便要五穀不登,大鬧饑荒了。《爾雅》:螢火即炤。郭璞注,夜飛,腹下有火。這裡並沒有說到化生,但是後來的人總不能忘記《月令》的話,邢昺《爾雅疏》,
陸佃《新義》及《撣雅》,羅願《爾雅翼》,都是如此,邵晉涵《正義》不必說了,就是王引之《廣雅疏證》也難免這樣。《本草綱目》引陶弘景曰:
「此是腐草及爛竹根所化,初時如蛹,腹下已有光,數日變而能飛。」李時珍則詳說之日:
「螢有三種。一種小而宵飛,腹下光明,乃茅根所化也。呂氏《月令》所謂腐草化為螢者也。一種長如蛆蠍,尾後有光,無翼不飛,乃竹根所化也。一名蠲,俗名螢蛆。《明堂》、《月令》所謂腐草化為蠲者是也,其名宵行。茅
竹之根夜視有光,復感濕熱之氣,遂變化成形爾。一種水螢,居水中。唐李子卿《水螢賦》所謂彼何為而化草,此何為而居泉,是也。」錢步曾《百廿蟲吟》中螢項下自注云:
「螢有金銀二種。銀色者早生,其體纖小,其飛遲滯,恆集於庭際花草間,乃宵行所化。金色者入夏季方有,其體豐腴,其飛迅疾,其光網爍不定,恆集於水際英蒲及田滕豐草間,相傳為牛糞所化。蓋牛食草出糞,草有融化未淨
者,受雨露之沾濡,變而為螢,即月令腐草為螢之意也。余嘗見牛溲盆積處飛螢叢集,此其驗矣。」又汪日楨《湖雅》卷六螢下云:
「按,有化生,初似蛹,名蠲,亦名螢蛆,俗呼火百腳,後乃生翼能飛為螢。有卵生,今年放螢於屋內,明年夏必出細螢。」案以上諸說均主化生,唯郝懿行《爾雅義疏》反對《本草》陶李二家之說,云:
「今驗螢火有二種,一種飛者,形小頭赤,一種無翼,形似大蛆,灰黑色,而腹下火光大于飛者,乃詩所謂宵行,《爾雅》之即煙亦當兼此二種,但說者止見飛螢耳。又說茅竹之根夜皆有光,復感濕熱之氣,遂化成形,亦不必然
。蓋螢本卵生,今年放螢火於屋內,明年夏細螢點點生光矣。」寥寥百十字,卻說得確實明白,所云螢之二種實即是雌雄兩性,至斷定卵生尤為有識,汪謝城引用其說,乃又模稜兩可,以為卵生之外別有化生,未免可笑。唯郝君
亦有格致未精之處,如下文云:
「《夏小正》,丹鳥羞白鳥。丹鳥謂丹良,自鳥謂蚊納。《月令疏》引皇侃說,丹良是螢火也。」羅端良在宋時卻早有異議提出,《爾雅翼》卷二十六螢下云:
「《夏小正》曰,丹鳥羞白鳥。此言螢食蚊吶。又今人言,赴燈之蛾以螢為雌,故誤赴火而死。然螢小物耳,乃以
蛾為雄,以蚊為糧,皆未可輕信。」
乃公曰:
傳統物化並非科學, 這包括老莊對自然的理解 -- 萬物化生, 而宇宙間最高原理在物可以化生. 周作人無意去反迷信, 不過他文字中對事物少一些他兄弟的專斷, 使他可以侃侃而談論經學和蟲鳥 -- 是很達觀的心態.
關于螢火蟲習性, 周作人舉和法國昆蟲學家法勃耳,《昆蟲記》中有一篇談螢火的文章,告訴我們好些新奇的事情。最奇怪的是關於螢火的吃食,據他說,螢火雖然不吃蚊子,所吃的東西卻比蚊子還要奇特,因為這乃是櫻桃大小
的帶谷的蝸牛。
《螢火》一文中云:
「螢火並不吃,如嚴密的解釋這字的意義。它只是飲,它喝那薄粥,這是它用了一種方法,令人想起那蛆蟲來,將那蝸牛製造成功的。正如麻蒼蠅的幼蟲一樣,它也能夠先消化而後享用,它在將吃之前把那食物化成液體。」
這都可以物化的角度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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